卫庭沄才意识到自已被一个姑娘调戏了，也才感觉到一丝无奈和奇妙。
其实他不止一次被慕颜这样明目张胆地调戏了，但他从前并不在意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或许是对于自已不喜欢的人，总是难以掀动半点波澜，可一旦心里有人了，什么情愫都不受自已控制了，哪怕是他卫庭沄。
——
第二日天亮不久，卫庭沄被宫里来人请走。
慕颜知道是因为卫鸷那件事，这么看来，总感觉每次她坏了一件事就让卫庭沄给他收拾烂摊子。
可转念一想，这又哪里算得上烂摊子，她又何须别人兜底。
卫家倒也受不得牵连，毕竟赵科也不清白，卫鸷最多受个私自用刑的罪被贬三年。
这些其实算不得什么惩罚，对于慕颜来说，惩罚都是要见血的。
卫庭沄回府时天又黑了，刚踏进小院，就瞧见门口蹲着一小团。
他挑眉，随后看见小团怀里还有一只小团。
慕颜听到他的脚步声了，扭头过去，惊喜地说道：“你回来啦大人？”
“他们没有因为卫鸷为难你吧？”
“你把我想得太弱了。”
“我那是关心大人。”
她怀中的小猫扭了扭，看见卫庭沄就害怕的样子要从她手里挣脱。
慕颜用食指轻轻点了下小猫脑袋，责备它似的，“不许不乖。”
卫庭沄听到这话倒是笑了，“你好意思说它？你难道很乖吗？”
慕颜就不乐意了，“我虽然在外面没这么听话，可我在卫大人面前不挺听话的吗？”
“你看你对我哪哪都不满意，我还不是乖乖待在你身边了。”
“那是你不愿意走，我可没求你留下。”
慕颜拉长了语调，委屈又无奈的样子，“哦——”
她继续揉猫，知道卫庭沄不喜欢这些小动物，她就老老实实待在门外没进屋子。
卫庭沄见她这么老实，还有些不习惯，“你不冷？”
“冷啊，都快冷死了，但大人不喜欢我的猫，我还是忍忍好了。”
卫庭沄抬眼看她一下，扯下自已的披风走两步上前扔她身上。
“冷死了不收尸。”
慕颜拢了拢他宽大的披风，嘴角的笑意很明显地露了出来。
“大人，你真好。”
“好关心我。”
卫庭沄：“……”
“大人，你给它取个名字吧，你给它取的名字一定很好听。”
卫庭沄不搭理她，取出兵防图摆在桌上，一手撑在桌面上，低着头仔细看他的东西。
慕颜在一旁玩猫，她也很认真，认真得像个被放养的小姑娘。
卫庭沄神情有些严肃，慕颜见他不搭理，又偏要闹他，“大人你就取一个吧。”
“大人，卫大人。”
“卫二公子？”
卫庭沄抬眼，冷淡又厌烦的样子，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喜欢的。
谁说他不吃这套了，在喜欢的人面前，他哪套都吃。
“叫小黑。”
慕颜愣了一下，“大人你这也太敷衍了。”
“那叫颜颜好了，这个好听。”
慕颜揉着小猫的手顿了顿，长睫上下翻动。
“喵～”
慕颜低头，“怎么了，你也喜欢这个名字啊？”
“那好，以后就叫你‘颜颜’了。”
小猫又张着小嘴叫了声，“喵～”
卫庭沄看她装不明白的傻样，跟那只猫一样可爱。
——
第二日皇宫里设了个宴席，听说是迎接因病闭关多年的国师。
百姓们都知道，这个国师叫做萧聿，也是个年轻人，大概二十二岁了，在大晋的声望很高。
所以大晋总有一个说法，“前萧后卫。”
意思便是大晋少年成才的帝师和国师，是大晋的左膀右臂。
所以他病愈出关，整个朝廷都为他接风。
但在宴会开始之前，慕颜去了见了一个人，也是最后见他一面。
守卫接到卫庭沄的命令放行，进去的只有慕颜一个人。
她被带到了关押卫鸷的那间牢狱，透过铁栏，看见他憔悴的面色。
慕颜直直站在门前，姿态很正，抬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卫鸷狼狈的模样。
卫鸷半睁着眼睛，视线从她粉色的裙摆慢慢到她脸。
他睁大了眼睛，起身快步走到铁栏面上近距离看着慕颜。
“愿儿。”
“你那日怎么不等我？”
“等了你，还怎么让你入狱呢？”
慕颜看到卫鸷不敢置信的眼神。
“愿儿，你是在利用我？”
他并非埋怨的语气，但难过也必不可少。
“你不是说要跟我离开吗？为什么？”
“卫鸷，你好天真，明明和卫庭沄是亲兄弟，怎么他这么聪明，你却这样蠢呢？”
“愿儿。”
慕颜笑了，“你很爱我吗”
“可我不是她。”
卫鸷瞪大了双眼，“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为何你会日夜出现精神恍惚的情况吗？”
“因为从一开始，你房里的香就是有问题的。”
“所爱之人日夜出现在你的梦里，所以你爱她爱得快发疯。”
“不过她也确实招人喜欢，总能让男人对她死心塌地。”
慕颜看着卫鸷发懵的样子，觉得将人蒙在鼓里戏耍多有趣。
如今这世上，死了谁她都不会难过，也不会愧疚，更不会心软。
卫鸷现在神经错乱，脑子里乱成一团，受刺激对于一个被迷乱心智的人来说，是最致命的。
他捂住耳朵，自我麻痹，“不，愿儿她是爱我的，他爱我！”
“她凭什么爱你？”
“你利用她升官，将她送给别的男人时，你怎么不谈爱？”
“送就算了，还阴差阳错送给了我姐姐喜欢的男人，你说你可不可笑？”
“你不要再说了！”
“你是谁？我的愿儿呢？”
慕颜弯了弯腰，轻轻挑了挑眉，轻蔑地望着他说，“可是愿儿就是我啊。”
“你爱的那个人，她不叫倾愿。”
“她爱的人也比你厉害。”
“你不愧疚吗？”
“不去赎罪吗？”
“她在等你。”
“她说她厌恶你。”
“……”
卫鸷的脑子像裂开一样难受，嘴里慢慢溢出白沫，眼角也流下一滴血，嘴里还在喃喃自语，“不会的，我不要厌恶，对不起……”
“我去找你，原谅我好不好。”
慕颜看着他发疯，突然“嘭！”一声闷响，撞死在牢狱的墙上。
好轻易，一点也不好玩。
慕颜静静看着卫鸷还睁着的眼睛，留下最后一句他再也听不到的话。
她说，“你爱的那个人，她叫慕时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