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的狼声鼎沸,星河入梦,狂肆的野风拂动烈火勾着一道柔弱纤瘦的身影。
摇曳的白裙摆随着她慌乱的脚步微微掀起。
“快!别让她跑了!”
慕颜不敢停下,身后的人如疯狗穷追不舍,她心跳得厉害,滚烫的血液仿佛倒流,却只能拼了命往前跑。
饿狼悠长瘆人的声音穿破林间传到军营,她忽然整个人随着一道道震荡的声音撞进一个坚实劲瘦的怀里。
阴冷的气息混着一缕魅惑的淡香闯入她的身体。
卫庭沄眯了眯眼,凛戾的眉眼泛了一寸邪魅波澜。
坏得和一个阴阳两侧既好也疯的魔鬼无异。
偏又生得精绝,衣着简贵,肤质透白,胜似清风少年,高挺的鼻尖往上,直到漂亮的眼尾处,有一颗小痣。
慕颜嗅到他身上熟悉的清冽香气,她死死环住男人劲瘦的腰,眼角的泪水倾涌而出。
“夫君……”
“是你吗?”
卫庭沄低下头,女子将脸全都埋在他的怀里,只能见她略微凌乱的发顶。
他偏了偏头,才能看清她的侧脸,倒是白得透亮,面上留着几道红痕,还有不少灰烬,就算眼睛上蒙着一条白布,也看得出来是个什么样的天生媚色。
这逢人就喊夫君,倒是有点意思。
可惜是个瞎子,也是个万人取之而又唾弃的官妓。
只是这长得,怎如此像他两年前无故失踪的亲嫂嫂呢?
慕颜身后官兵追上来,看见娇小玲珑的女人依偎在当朝帝师的怀里,吓得连连起伏下跪。
“属下见过卫大人!”
“这女人冲撞了大人,属下立刻带下去教训一顿!”
卫庭沄挑眉,抬起手拍了拍怀中不停颤抖的女人,薄唇轻启,声色薄凉,“不用,滚。”
那群官兵错愕。
在卫庭沄转身之际。
他的暗卫明白他的意思,取出利剑,白光一闪,几滩鲜热的血液如泉水喷涌在地。
慕颜听到身后惨叫声如猿猴哀嚎声不断,她抱着男人的手更紧了些,真像是只被吓坏的小兽。
卫庭筠拍了拍女子的腰,轻声问她:“喜欢?”
慕颜差点被吓哭,她频频摇头,“不…不喜欢。”
“那你还要抱多久?”
慕颜愣了一下,她松开了男人,后脚踉跄跌坐在地上,她害怕他会走,死死揪住他的衣摆,“夫君,你不要再丢下我了,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我什么都听你的……”
女子哭腔也像妖孽魅惑众生,可怜得让人心软。
卫庭沄挑眉,看着自已干净的衣裳被她蹭得有些脏了,他伸出手,轻轻挑起她的下巴。
“是吗?”
“如今一个瞎了眼的官妓,还能为我做什么?”
慕颜咬着唇瓣,眼泪不停地从白色绸带里溢出。
真是楚楚可怜,难免让人不为她这副样子动容。
但卫庭沄面色依旧如寒剑冰冷,突然掐着她的下颌说:“你也滚。”
慕颜被他甩开,眼里的泪水不停淌出,突然,她直起身子叫他:“卫鸷!你究竟要弃我几次?”
卫鸷?
卫庭沄愣了一下,停了脚步,转身,好整以暇地打量她。
还真是他嫂子啊,这女人竟将他错认成自已的夫君?
慕颜被带上了一辆宽敞华贵的马车,她不肯放手,像只娇猫一样黏在卫庭沄身上。
怀中女子还在抽泣,怎么哄都哄不好的样子。
她揪了揪卫庭沄的衣袖,颤栗又有些委屈,“你变了,你从前舍不得我难过,是不是今日不见你,你就把我忘了?”
卫庭沄眯了眯眼,嘴角溢出一丝讥讽。
卫鸷,卫家大公子,他那个没什么出息的哥哥,可有意思的是她未过门的嫂嫂如今正躺在他怀里唤他夫君。
而他的哥哥早在此前迎娶了新妇而毁了和她这门亲事。
真是可怜啊,可怜他这漂亮嫂嫂一无所知。
卫庭沄语气放缓,有意向卫鸷平日里的声调上靠近,他也能清晰感受到怀中女子的心跳渐缓。
“你怎么认出我的?”
慕颜说:“夫君身上的香,我就算死了也能记得清楚。”
这么喜欢他哥哥?
卫庭沄长指勾住她腰间散乱的衣带,问道:“那这身子,多少人碰过了?”
慕颜从他怀中惊慌坐起,她什么也看不见,所做一切只想保命。
“我知道你在意这个,可我只求你不要丢下我,服侍暖床之事我做不了,余下之事只要你有需,我什么都愿意做。”
卫庭沄牵起她的手,也算是勾起他半点兴致,温柔安抚,“怎会嫌你?我心疼你。”
“只怕是你要承受不住。”
自已选的,可别玩不起了。
他看着慕颜,嘴角微扬。
瞎了的人好,这样不才更有意思?
……
第二日辰,大晋民间传遍一事,当朝第一少年帝师卫庭沄自军营携一女子回京。
慕颜揪着卫庭沄衣袖不放,她跟在他身侧,畏缩着不敢乱动,自她进了府中大门,才察觉这似乎并不是卫府。
丫鬟领着她去了一间房,虽看不见,却能嗅出房里刚收拾好后点上的上等香。
“姑娘,大人吩咐了,您日后便住着这间房。”
慕颜问:“卫大人去了何处?”
那丫鬟回她:“大人的行踪奴婢也不可知晓。”
慕颜点点头,挽着唇道:“多谢你了。”
丫鬟退下后,慕颜起身走到床边,弯下腰伸出白皙透粉的长指摸了摸被子,上等香,皇室上等绸缎,能用上此等贵物之人,权势已经不是朝廷正一品官员那么简单了。
她正想着,门外传来了一男一女的声音。
“你们女子成天打扮自已,大人也不兴瞧你一眼,本就生的不美,有必要吗?”
女子靠在门边上懒得看他,偏噎得他说不出话,“你们男人为了厉害吃壮阳药,本就不行,有必要么?”
“……”
女子摇着头摊了摊手,“没事,反正你也不只是那二两肉不行。”
她继续说:“你就祈祷上天让你下辈子做只老鼠,如此还能有姑娘为你尖叫。”
“你有病吧?”
男子还想说点什么,房门突然被打开,一张略白惨柔弱的脸没入眼帘。
门外一阵清风卷着草木花香拂过她漂亮得惊人的面容,带过一丝凌乱柔软的青丝。
门外之人怔住,她生得纯中带媚,白梅清清,海棠楚楚,稍不留意就要被勾了去。
他们头一回能想明白能被卫庭沄这种没人性的人看上的姑娘究竟何样。
只可惜,怎么就是个瞎了眼的呢?
见她不说话,女子便唤了一声,“姑娘?”
慕颜抿了抿唇温声说:“可否,麻烦姑娘带我去一趟后厨?”
女子愣了下,“姑娘,你身上有伤,大人吩咐我们将您照看好,您若是饿了,让人将吃食端上来便好。”
“我有些想自已动手,还麻烦姑娘带我过去吧。”
女子越来越觉得慕颜看着眼熟,她看了旁边那个碍眼的男人,小声说。
“你有没有觉得,大人带回的姑娘,有点像大少爷未过门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