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模糊后，是听觉的模糊。
隐隐约约中，他听见有人在哭，像是一个小孩子。
“呜呜呜……”
“呜呜呜……”
谁？谁在哭？
艾息费劲的睁开眼，满脑子都是想要看清那个凶手的模样。
然而眼前一片漆黑，只有最角落的地方能够看见一团颤抖的、蜷缩的物体。
“谁在哪儿？”
声音就这样喊了出来，但和自已的本音完全不同。
有点像是变调后的卡通玩偶声。
角落那团不知名物体停下了颤抖，艾息这才看清那是个人，一个身形瘦弱的小孩。
“你是谁？”他放松了些，操着滑稽的玩偶声又问了一遍。
但对方完全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
只是缩着，像是角落里霉菌繁衍出的蘑菇。
难道他听不见我说话？艾息想着，暂时忘记了现在的处境。
他迈着腿一点点朝小孩蜷缩的地方移动。
走出去没到一步的距离，软绵绵的四肢便让他跌倒在地。
他抬抬胳膊，视野里出现的是一条黑色粗布制作的圆柱，里面塞了点用于填充的劣质棉花。
不止这条胳膊，四肢都是一样的圆柱形，甚至做工粗糙到大小长短都不一致。
艾息懵了，继变成小动物之后，这是又变成了玩偶？
难道他穿的还是个无限流？死了就换下一个世界？
见他许久没有动静，角落处的小孩一点点转过了身。
这里的光线昏暗到完全看不清对方的五官，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还有因为长期不见光日而惨白的皮肤，和……一双发着红光的双眼。
像是猫科动物在黑暗环境下发光的双眸，诡异又渗人。
艾息眨眨眼，一时间不知该何去何从。
“……你好？你……是什么物种？”
长久的僵持过后，他率先打了个招呼。
那双红色的眼睛眨了眨，仿佛在表达疑惑。
或许这是个温顺的怪物，艾息这样想着。
刚准备迈着自已小粗腿上前拉近拉近距离，好搞清楚现在的情况。
一道刺耳的滋啦声打破了这样的平静。
仿佛是生锈的厚重大铁门被人粗暴打开，透进来一些昏黄的烛火光。
脚步声在空旷的廊道内回响，艾息注意到，角落里那团生物缩的更紧了一些。
他也顺势躺下，充当毫无生气的玩偶。
“哦天呐，真是倒了霉了，为什么要给我派这样的差事。”
女人的抱怨声率先出现，紧接着是她身上穿着的灰色女佣服，与手中的烛台。
将烛台放在地上后，她打开了拎着的木桶。
发泄似的将里面黏稠物倾倒在铁栏前的食槽内。
女人嫌弃的捏住鼻子，又抱怨了几句才转身离去。
直到铁门被重重关上，角落里蜷缩着的人才开始缓慢的动了起来。
艾息坐起身，尽管现在的玩偶身体并没有鼻子的存在，但他还是能清楚的闻到女佣倒下的那摊黏稠物散发的强烈恶臭。
很难向人形容，像是死了一整天的海鱼，被放在阳光下暴晒，鱼骨混合着腐烂的皮肉组织，化成一滩水。
难道是女佣故意报复，想要臭死栏杆内关着的这个人？
总不至于是吃的东西，那个食槽确实像是他在农业频道中见过的喂猪的食槽。
不过就算是发馊的剩饭，也不会散发如此难闻的气味。
他还在设想这一奇怪举动的目的，忽然瞥见角落那团生物动了起来。
带动着隐藏在手脚上的镣铐，碰撞地面带来叮当叮当声。
那个瘦弱的只剩下皮包骨的小孩，此时正趴在栏杆前，伸出满是脏污的手，抓起食槽里的黏稠物塞进嘴里。
湿哒哒的黏液从他嘴角滴落，粘在凌乱的头发上。
艾息生理不适的干呕起来。
但他只是一只玩偶，并不能呕出什么东西来。
那小孩吃的很快，一把一把往嘴里塞，直到地上的黏稠物所剩无几。
做完这一切后，便又回到了角落。
黑暗中腥臭味与潮湿的霉菌味互相交融，竟然达到一种诡异的和谐，这让艾息觉得自已身体里的劣质棉花都在结团、发霉。
他有些受不了这样压抑的空间与氛围，主动开口道。
“你……你好……”
回答他的是长久的寂静，只有铁链轻微的晃动声让艾息心中升起一些希望。
至少这个人形生物能够听见！能够对他说话有一些反应！
“你，你叫什么名字啊？”
他再次开口。
对方还是没有回答，但好在艾息朝着角落那个生物蜷缩的地方走近了一些。
他本想再接再厉，脑海中那个抽卡的机械声再次响起。
【获得卡牌抽取机会一张，A.即刻使用，B.稍后使用。】
这次艾息毫不犹豫选择了A，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逃离这个鬼地方。
【请您抽取卡牌。】
熟悉的大屏幕在他眼前亮起，一张张黑色卡背的纸牌被不断打乱又重组。
艾息抽了最上面的一张。
卡牌一点点翻转，精致又繁复的卡面也逐渐显现。
【恭喜你，抽中卡牌——“召唤”】
卡牌的边框有着烫金的花纹，中间画着一个有着三个头颅的恶魔，分别是一个俊美青年的头、一头牛的头和一只羊的头。
【召唤它，它的乐趣是诱使人们饮酒、赌博或犯罪的欲望，它能够带回逃亡者，能够教授世界上存在的任何语言和乐器，它的力量足以摧毁任何一个重要的人，无论是圣者还是世俗的人。】
【它是一名恶魔，可以解开世间所有的谜题，但它的话半真半假，不能轻易相信。】
【谨慎使用，它并不受控，它会杀了你。】
这样的卡牌介绍简直让艾息心凉了半截。
他想起最开始抽中的第一张卡牌，但是自已并不知道怎么使用，脑海中这个机械声又是单向输出，根本不会回答自已问题。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下一秒耳边传来叮铃铃的铁链碰撞声，自已已经被举了起来。
回头看，是那个红色眼睛的家伙正好奇的看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