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这火没烧到你吧？”
对方询问着。
埃里克从他手中抽回手指，摇头道谢，“没有，倒是多亏了有魔法师大人，要不是您，我们恐怕只能被耗死在这了。”
艾息嘿嘿笑着，感激的摸摸手腕上变成手链的波提斯。
他想着大约是波提斯在紧要关头读懂了他想法，用魔法燃起的这场火。
注意到他这个细微动作的埃里克沉默不语，只是多看了两眼他手上那条银色手链。
他敏锐察觉到，第一次见时魔法师手上好像没有这条手链的存在。
大厅中的断肢被烧的一干二净，尖叫声消失，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还让人有些不适应。
副官指着红裙少女逃跑的方向，“将军！我们追吗？”
当然要乘胜追击，否则等到那东西再生痊愈好了，再来一次，他们都会完蛋。
埃里克点头，示意两人跟上不要走散，追了上去。
毕竟在别人的地盘，落单才是最不理智的行为。
他们沿着楼梯向上走，第二层与第一层的氛围截然不同。
如果说第一层是宽敞、明亮又富丽堂皇的，用来吸引前来参加舞会的宾客。
那么第二层就是黑暗、压抑又空旷的，像是某个废弃多年的城堡。
并且城堡主人还是一个懒散不爱打扫卫生的家伙。
“你们终于来了。”一道女声传入三人耳中。
埃里克只觉得熟悉。
果不其然，从黑暗处走出来一个他认识的面孔。
她黑色的大礼帽高贵又优雅，垂落的纱网遮住上半张脸颊，露出下巴处苍白的皮肤与猩红的嘴唇。
“还记得我吗？”
她双手交叠，搭在腰间，冲向三人问道。
“玛丽安夫人？”埃里克没有半秒的回想时间，脱口而出。
黑暗中的女人嘴角弯起，似乎很是满意。
她一步步走到三人面前，尽管光线昏暗，但依然能够看见她惨白的下巴。
“我曾是克斯特小姐的女佣，陪伴着她一起长大。
她于我而言，如同亲生女儿一般……”
“克斯特小姐从小就聪明绝顶，学东西快极了。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孩子，她是一个真正的天才，足以让所有认识她才能的人都为之惊叹。”
“我无法用所拥有的词汇去形容她，完美的无可挑剔。”
“直到她遇见了一个男人，她说那是她见过的真正的绅士……
拥有恶魔一般赤红的眼瞳，和天使一样精致的面孔。
他一笑起来，路边歌唱的鸟儿都会为他着迷。
可是贵族的少女生下来就是带着使命的，她们享受着丰厚的资源，也承担着相应的责任。
为了家族利益，嫁给素不相识的人……
这就是克斯特小姐的命运。”
“那些优秀的前缀，只不过能让她像是商品一样能够卖出一个好价钱。”
“于是不甘于控的克斯特小姐，决定在一个不眠之夜，在那名绅士带来的玫瑰花与夜莺的歌声中，和他远走高飞。
天衣无缝的计划，不是吗？
这并不需要动用很多智慧与身手，只是需要很多爱……”
“在不眠之夜到来的那一晚，克斯特小姐穿着雪白的婚纱，画着精致的妆容。
在月光下等了很久……很久。
久到天光大亮，寂静的街道上开始路过一二行人。
她等了一天一夜，不吃不喝，脸色看起来惨白的吓人。
我劝了她许久，终于，在第二天的凌晨，她吃了点东西睡下了。
我本以为，小姐会自此走出来，看清楚那个所谓的绅士的真面部，只不过是个不守信用的伪君子……”
“可我错了，是我低估了小姐的偏执……
之后的几天，好像都很正常。
直到我在别人的嘴里，听见关于小姐的消息。
她在黎明时分，穿上了那件雪白的婚纱，来到城中最为繁华的一条街道尽头跳起了舞。
这样出格的举动，引来了许许多多的民众围观。
她一直跳啊跳，等到我带着佣人赶来时……那条雪白的裙子，早已被鲜血染红。
民间将小姐和那名绅士的秘密传了出去，所有人都说，那些异常的举动，是因为小姐对于爱情的不忠。
因为她本有未婚夫，却爱上了一个异乡来的绅士。
所以，神明诅咒她雪白的婚纱染上自已的血色，用最痛苦的感受，跳着最欢快的舞蹈，直到死亡为止。”
玛丽安忽然安静下来，她的上半张脸藏在面纱下，没人能看清表情。
四周安静的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你是想拖延时间吗？”艾息忽然开口。
在寂静又黑暗的氛围下显得尤其突兀。
玛丽安机械似的转动着身体，面向艾息。
她从一开始就将自已的全部目光放在了埃里克身上，从未分半点眼神给过旁边两人。
“你不会不知道吧，那是来自地狱的蓝色火焰，恶魔一旦沾上，就像是甩不掉的癞皮狗，直到将本体完全杀死。”
所以，克斯特会被火焰烧死，无论拖不拖延时间。
艾息提取到这个信息后明显松了一口气。
听故事听的入迷的副官见状，也没了先前的恐惧，追问道，“那之后呢，真的是神明的诅咒？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
玛丽安轻轻叹出一口气，似乎是在唏嘘。
“哪里来的神明诅咒，一切，都是源自地狱的魔法……那些所谓的禁忌之术……
我并不清楚，克斯特小姐在哪里接触到的这些魔法。
但她看起来，好像成功了。
如愿以偿的变成了一个恶魔，保持着青春，永生永世活了下来。
连带着我们，最亲近小姐的佣人，也变成了恶魔的随从。”
“最开始，克斯特小姐吩咐我，在全国各地邀请一些能够来参加舞会的宾客。
我通常不问原因，只做事情。
于是我看见，那些宾客被变成恶魔的小姐扭断四肢、吃进腹中，血液经年累积，淹没整个大厅……”
“我曾询问过小姐，为何甘心堕落为恶魔。
她蜷缩在黑暗的角落，头埋在膝盖中间，洋溢着从前的笑脸。
她说，只有永生不灭，才会等到她的绅士……
在那些舞会中，她从来没有爱上过任何一位向她献媚的英俊绅士，因为她一直都在等待着自已爱人出现的那天。
或许有天，他会回来找她。
克斯特小姐就抱着这样的想法，在黑暗中苟活着……一年又一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