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地将镜子拿出,宛如对待易碎的珍品。
“可是我的姐姐,她怎么会结婚呢?”
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克莱尔对着镜子喃喃。
“你们说……她会在镜子里看见什么?”
她抬起头来询问两人,眼神却偏执又神经质。
像是只幻想着听见自已心中的答案,一旦答案不符合心中所想,便会毫不犹豫杀掉答题人。
一声尖锐的猫叫从门外响起。
宛如在寂静的夜晚所有人都熟睡之际打破玻璃花瓶,人们被惊醒,转头看向门外。
只有一片漆黑,再无动静。
“应该……应该是,野猫,山里的野猫。”副官哆哆嗦嗦解释着。
仿佛在极力说服自已相信科学。
他拍拍胸脯吐出一口气,想要询问克莱尔山里的野猫是不是很多,可转头看见的,是空无一物的大厅。
富丽堂皇、明亮又宽敞,如同来到另外一个空间。
幸好埃里克还在身旁,副官这一晚上被吓了太多次,已经有些麻木,可眼前忽然转换的场景还是吓了他一大跳。
“将军……”他扯扯埃里克衣服,小声道,“这个宴会厅……”
“和故事里说的一模一样。”
埃里克将手放在腰间佩剑上,死死盯着宴会厅正对着的那幅油画。
那是一个蓄势待发的姿势,随时提防危险来临。
和记忆中一样,那幅画还是那么鲜艳明亮。
歌声逐渐从他们头顶响起,语调轻快,少女的声音明媚的如同三月春色。
回荡在空旷的宴会厅上,却像是一曲诡谲的恐怖童谣。
皮鞋踏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哒哒声响起,伴着空灵的回音和轻快的歌声,由远及近,仿佛踏在心脏跳动的鼓点上。
“夜莺与我说,今晚是个不眠夜。”
“他带着玫瑰,一步步走来。”
“站在月色下,站在窗户外,呼唤他的爱人。”
“哦亲爱的克斯特,能否与我远走高飞。”
“就像今晚,是个不眠夜……”
最后一句歌词落幕,鲜红的地毯上开始渗出鲜血,像是喷泉一般,从泉眼处簌簌冒出。
红裙少女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大厅中央,宛如幽灵。
她踮起脚尖,踏着鲜血,开始翩翩起舞。
仿佛一朵盛开在血色中的玫瑰,艳丽的让人挪不开眼,这让副官看的有些痴迷。
直到少女在他面前站定,那双调皮的带着些许坏笑的眼睛看向他。
“你要邀请我跳一支舞吗?”
副官木讷点头,像是没有思想与灵魂的木偶。
他将手搭上少女伸出的手掌,跟随她的步伐,轻轻舞动着。
埃里克站在一旁,四肢被定住,不能动弹。
他看着眼前这熟悉的场景,想要制止,却有心无力。
此刻的他除了思想与视线能够自主控制,其余都没有知觉。
就像是旁观者。
他会亲眼看着副官死在自已面前,一如七年前那场舞会。
七年前……那场舞会……
埃里克脑海中像是有着什么东西在搅拌着、想要破壳而出,撕裂一般的疼。
眼睛开始流下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地上的血水中,溅起一簇血花。
另外一边。
小木屋外,艾息鬼鬼祟祟躲在障碍物后。
尽管四周一片漆黑,躲不躲实际上没有什么区别。
“里面怎么没声音了?”
他小声道。
波提斯盘在他细长的脖子上,抬起头,金色眼瞳拉得细长。
“有一股,魔法的气息,但是很臭……”
“魔法?”艾息有些担心,“会是你说的什么献祭吗?”
波提斯也不敢确定,因为这实在太过天马行空。
又等了好一会儿,艾息再也按耐不住,站起身小心翼翼摸索着朝小木屋走去。
头顶的月亮显露,洒下苍白月光,视线也不再是一片黑暗。
他蹲在墙角,扒着满是青苔的墙面想要听清屋内动静。
然而只是徒劳,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艾息不敢说话,这样安静的环境下,即使呼吸也会让人觉得太过出格。
他一点一点移动着,来到那扇歪歪扭扭的门前,顺着门缝往里看。
屋外的月光似乎一点也没能照进里屋,就像是能够吸收光源的黑色涂料,是一种固态的黑。
宛如进入另外一个空间。
鬼使神差的,艾息将手伸进了门框。
波提斯来不及阻拦,一股强大的吸力袭来,拽着艾息伸进黑暗中的那只手,陷进另一个空间。
他从半空中落下,仰躺着掉进血泊中。
血液将他头发打湿,黏在脸侧,还有的溅在脸上,星星点点如同好看的斑纹。
艾息被摔的眼冒金星,撑着地面坐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坠在头顶的豪华水晶灯,其次,是副官与一名红裙少女在大厅中跳着舞。
埃里克笔直地站在一侧,双眼充血,额头青筋直冒。
“这……这是怎么回事?”
艾息愣住。
波提斯绕着身体,冰冷又细小的鳞片在他颈侧带来触感。
“他……他是个恶魔……”
艾息从未听过波提斯这样不镇定的声音,仿佛发自内心的恐惧驱使着他颤抖。
“谁?那个少女吗?她就是血新娘?”怪不得在第一时间他就觉得这的场景那么熟悉。
满地都是血的大厅,红裙少女,自下而上的楼梯,还有正中间那幅色彩明亮的画。
这些都是埃里克故事里讲述过的。
可是那些和少女一起跳舞的人最后是怎么死去的,埃里克却并不清楚,但是结果很明显。
会变成一地残缺的尸体。
“喂!你们……能不能先别跳了啊……”
他鼓起勇气开口,气势一点点弱下去,可跳舞的两人却没有理会他。
就好像他并不存在。
“……快走!离开这里!”波提斯焦急催促道。
“怎么离开?”
“杀了她,杀了那个女人。”
这无异于让小妖怪去单挑齐天大圣,艾息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