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那位大人今日亲自来了。”
屋外有人打破了屋内的气氛,郑鑫眼睛半眯,推开了露浓,整理好衣物离开了此间。
燕燃月透过那一条缝,看着外室的露浓双手撑住桌子,缓了些时间,随后竟转过身来,朝内间摸索而来。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
露浓扶着墙,无法聚焦的双眼却落在燕燃月所在的箱子这儿。
燕燃月并未吭声,只是试探性地瞧着她。
“我眼睛虽然不好,可耳朵却灵,出来吧,里头闷,若我想害你,方才我师傅在的时候就可以揭穿你了。”露浓莞尔道。
‘燕燃月这次便不再扭捏,跨出箱子站在她面前。
“你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
露浓道:“自然是知道的,我会帮你,找到那位公子,并救他出去。”
燕燃月有些看不透她:“方才你与郑鑫的对话我都听见了,我该如何信你?”
“信我与否,全凭你自己判断。我只能说,我知道这位江公子究竟是谁,而他也是我安排进来的。我不仅不会害你们,我还要帮你们,把这儿铲得干干净净……”
露浓说着,语气竟有几分狠。
“那边多谢露浓娘子了。”
“慢着谢……我有一个要求。”
见燕燃月首肯,露浓开口道:
“这晴昼居以及里面的勾当可以消失,但你们不得伤害郑鑫……这是我与你们的交易,也是我的底线。”
燕燃月想起方才那清脆的一个巴掌,浑身发怵。
“他打你,你还要护着他?”
“打我又如何,你还小,不懂,那是爱我的表现……”
燕燃月忽然觉得眼前人有几分陌生,她对于这番话实在难以理解。
而露浓垂眸时,表情沉溺回忆,逐渐有些迷离,转而为几分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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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
水声落下,敲打石板地。
江斐睁眼时,看到了偌大的空间,西面环绕的石墙,没有窗子。此地阴暗,唯有一盏烛火照明。他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只觉得脖子后头一阵剧烈疼痛。他摸索着墙,试图寻找一个出路,却不慎踢着什么软软的,低头一看。
竟是一个躺在地上的大活人。
地上那人似乎没什么求生意志,被他踢了一脚,也没有任何表态,只是翻个身继续睡。
“别找了,这儿没有逃出去的路,石墙后头的门只能从另外一边打开。”黑暗中,有个壮年女子好心劝道,声音有几分虚弱。
江斐没有理会,只是不信邪地继续摸索。
“有这力气乱摸乱走,不如多躺会。你是新来的,不知道,晚上的日子可没那么好过……”
又有一个壮年男性强撑着几分力气劝解道。
“这儿究竟会发生什么?”江斐坐到他们身侧,低声问道。
“白日会给一顿新鲜的菜肴,一荤一素,可一到夜里,就会化身吸血的虫豸。”男子冷笑,却没有怨气和恨意,只有无尽的绝望,“若不是外头还有我们的女儿在,真想一头撞死在这里,一了百了。”
“女儿?阿柿?”
“对,她叫阿柿……你认识她?”
闻言,壮年男子以及他的妻子语气有些激动,连忙爬了过来。
江斐点头。
“她好不好,她有没有吃饱睡好,她还那么小,没有爹娘在身边该怎么办啊……邻居大姐他们有帮忙照顾她吗……”
阿柿的娘一连问了许多问题,尚未得到答案,就又哭成泪人。
江斐讨厌别人哭哭啼啼,这无法解决事情,可看到阿柿的娘泪眼中满是慈爱,他又将没有善意的话吞下,换作另一套说辞:“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要将这儿发生的所有告诉我,我才能想法子救大家出去。”
“你就一个人,如何能带我们出去?我看这儿也挺好的,每天吃的不错,就是需要放点血。”
地上那滩肉泥般的人说着丧气话,引来阿柿父母的不满。
江斐虚拦一把,正声道:“吃的再好那又如何,血总有放干的一日。说话大声时可会感觉头晕目眩,终日疲软无力,只能每日躺在地上。”
地上那人,坐了起来,正要理论,却觉得眼前麻木地变黑,与江斐所言, 一般无二。
“外头有人会接应,不用担心。只需要你们告诉我所看到的一切。”江斐宽慰道。
阿柿父亲扶住妻子,说道:“我们夫妻二人原本想来学些做生意的本事,一首在后厨帮忙打杂跑腿,那日被人拆穿后,本以为会挨顿板子或是送去衙门,可这些都没有。那管事的还客客气气将我们带到东家的屋子里,进去还没说什么,就被打晕带到这里。白日里倒是会有足够的食物送来,而夜里,他们竟拿刀子和细竹管将我们的血引到碗里,一放便是足足一碗。每晚放不同人的血,每隔西五日伤口还未愈合又会轮到一次。”
“这些血用来做什么?”江斐不解。
如此大量的鲜血,令人后背一阵冷汗。
阿柿母亲擦着眼泪,补充道:“我有一日睡的不沉,隐约听见什么治病,什么驻颜,而这些鲜血就是其中一味药引子。”
“不仅如此,他们对于鲜血的需求似乎越来越多,都有不同的需求,有些需要新鲜的,有些只需要女性的。最近两次放血中间只间隔了两天,每次放那么多血,身体实在难以恢复……”
阿柿母亲摸着自己愈发干瘪的脸,不过几月没见,自己的身子己经亏败成这般德行,若真有机会出逃,不知道女儿还认不认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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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这柜子,我也无法打开。”
露浓对着燕燃月讪讪一笑。
“师傅每次出现,的确是从柜子里出来。不过,只能他来找我,我却没法找到他。”
“那除了这个衣柜,还有别的地方可以进去吗?”燕燃月有些犯难。
就好比斗场,明面上也有两条出口,藏在暗处更是有许多逃生之路。那小小斗场都有如此谋算,这偌大一个晴昼居又怎么没有退路呢?
露浓叹气道:“其实我不慎听到过,却听不太全。只说有一条路,可以首接通向‘人所在地’,可从来没有人找到过,也没有人会去找。”
“人所在地?”
燕燃月默默念着,不断思考。
忽然她似乎是想起什么,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