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河知道邢雾什么德行，想了想还是没法坐视不理，他偷摸摸从口袋里拿出一管糖抠出两粒，手心朝上往后送。
后面没啥反应。
叶清河啧了声，教官正好背对着他们在打电话，他转头，咬牙切齿：“我说，大哥，祖宗，算我求你行不，吃一颗吧。等会你晕倒了怎么办？”
邢雾拒绝：“不吃。”
“……”
叶清河骂了声，僵持了两秒后认清现实。
邢雾天生就不爱吃甜的，特别是糖这种东西，但他没想到军训这种情况下，在晕过去和吃甜的东西续命之间，邢雾选择了晕过去。
算了，叶清河心累，他仁至义尽，某人作死他也不能拦着不是。
教官还这通电话打得有点久，还在打，叶清河劝告无用，正想把糖塞回口袋里，转头的瞬间却发现旁边两道明晃晃的视线。
不知道看了他们多久。
叶清河眨了下眼睛，有些尴尬地把手心摊开，问：“你们，要吃吗？”
站在他旁边的男生眼睛都亮了，“真的可以吗？”
叶清河迟疑点头：“可以。”
“大好人啊，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那个男生感激地拿过糖，几下剥开糖纸扔进嘴里：“我靠！吃了一颗糖终于感觉活过来了。”
他转头看向后面，含糊问道：“江亦眠，你吃不？苹果味儿的。”
江亦眠也没矫情，冲叶清河说了句：“谢谢。”
于是两颗糖就这样落入了另外两人的嘴里，叶清河没忍住，也拿了一颗出来吃。
十几岁的友情很简单，可能一个好奇的对视，一个礼貌性的微笑，一声很简单的“你好”，或是一颗普通得不能在普通的糖，都可能成为破冰的台阶。
刚才还有些尴尬的氛围一下子跑没了影，莫名就开始熟悉起来。
叶清河有些好奇地瞟了眼旁边前后站着的两个男生，从刚才的行为看，他旁边这个男生应该挺外向的，而后面那个男生个子很高，目测185以上，第一印象又高又帅。
两人应该是认识的。
对于不熟的人，看一眼可以，但要是打量太久就是不礼貌了。于是叶清河没多看，粗略地瞥了下就收回了眼，双目向前继续放空。
邢雾一首半阖着眼，没插话，只是听。
教官嘴上说着站到十一点半，实际上站到十一点就不站了，在前面又练习了十分钟稍息立正向左向右看齐就下令原地坐下休整。
十一点的艳阳高高挂在正上空，周围树底下的荫蔽面积都小了很多，放眼过去，大片大片全被太阳照得发白。
叶清河旁边那个男生跟教官打了个报告，拉着江亦眠去上厕所了。
经过这么一早上的同甘共苦，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带头的，周围细细簌簌也逐渐躁动起来，跟旁边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人小声议论着。
叶清河转过来：“你还好吧？”
前面有班里提供的矿泉水，邢雾拿了一瓶喝了口，觉得好一点了，说：“没事。”
反正问了也没用，叶清河哦了声，不再管他，突然开始好奇：“你旁边那个帅哥是不是就是那个跟你一起迟到的那位？”
邢雾嗯了声。
叶清河托着腮帮子，说：“刚才离得远，没看清长啥样。现在凑近看，别说，还挺帅的，跟你不相上下。”
“……”
邢雾眯了下眼，“你审美呢？”
“啊……？怎么还人身攻击呢？”叶清河拧眉：“我真觉得挺帅的啊。”
“……”
帅屁。
就一跟他八字犯冲的傻?。
叶清河察觉到一点不对劲：“不是，你跟他认识？”
“不认识。”邢雾淡声说。
“那你对他那么大敌意干什么？”叶清河有些纳闷，“他招你惹你了？”
“……”
邢雾抿了下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莫名不顺眼，可能只是因为刚好今天他睡眠不足脾气不太好，而那人运气不好凑巧撞他枪口上了。
而且……
邢雾想到那声错喊的“老师好”还有那人玩味的“同学你好”，脸色更臭了。
他瞎扯了句：“八字犯冲吧。”
“……八字犯冲？”叶清河眨了下眼，冷不丁听邢雾这么瞎扯，他没忍住笑了下，“我去，我感觉己经很久没听你这么瞎扯了。”
“……”
邢雾抿唇。
他今天瞎扯了两次了，两次都因为这个傻?。
叶清河看了眼邢雾的脸色，咕哝：“我看你就是睡眠不足，看谁都烦。”
邢雾不置可否。
江亦眠和那个男生刚好上完厕所回来，盘腿坐下。
“你们聊什么呢？带带我们呗。”那个男生确实外向，自来熟那种，插了句话后率先自我介绍：“你们好啊，我叫顾星程，他叫江亦眠。”
叶清河点了下头：“叶清河。”
“邢雾。”
“幸会幸会，嘿嘿。”顾星程伸手进口袋里掏了掏，拿了什么东西出来摊开：“刚才谢谢你给我们吃糖，喏，我有巧克力，你们吃吗？”
“我一首放在书包里，天气太热，我怕放口袋里化了，就没拿出来。”顾星程说：“刚才趁上厕所的时候回了趟班里偷偷拿的。”
礼尚往来的事情，叶清河没客气，拿了一颗：“谢谢。”
邢雾又闭了眼在补觉。
“哦，他不吃，”叶清河指了指邢雾，“他不爱吃甜的。”
“哦哦这样啊。”顾星程转头问江亦眠：“江狗，你吃不吃？”
江亦眠撑着头：“你自己吃了吧。”
顾星程拍了拍江亦眠的肩膀：“好兄弟，就等你这句话呢，饿死我了。”说完就美滋滋吃起来。
江亦眠习以为常，轻嗤了一下。
顾星程和叶清河己经开始聊起来了，江亦眠没啥兴致，看了会就移开了目光，一不小心扫到了旁边闭着眼睛假寐的邢雾。
他还记着刚才这个叫邢雾的男生冷漠疏离还带着点警告的冷厉眼神，于是不动声色挑了下眉，很快就又偏开视线。
他总觉得邢雾好像对他有种莫名的敌意，像是他抢了人女朋友似的，但是他们以前似乎没有交集吧，今天应该是第一次见面。
貌似从早上两人在校门口不小心撞一起的那下起，邢雾就不太耐烦。
但其实这事也不怪江亦眠，要不是顾星程一首消息轰炸他，他被烦的实在受不了了才低头看消息，不然也撞不到一起去。这样算算，还应该是顾星程的锅。
他就一背锅侠。江亦眠脸色木了几分。
前边教官吹了声口哨，大声喊着：“休息结束，全体起立——”
江亦眠思路突地被打断，他暗自啧了声，心想他研究这些干嘛，人家对他有没有敌意关他屁事。
真是军训太无聊了，所以才会这么无事可做反而去在意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对他的看法。
他整了整帽檐，手一撑地站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