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关把应星拉到了顶楼,这酒店不高,只有六层。
尤关靠着栏杆,应星站在他触手可及的对面。
他突然兴起,问:“这是不是很像我们以前的天台见面?”
应星摇头,“不像,以前楼顶的风可以吹乱你的头发。”
尤关指尖插入发丝,胡乱地搔了几下,“这样呢?”
应星指出:“你以前穿的是制服。”
“好,”尤关脱掉西装外套,扯开领带,问,“这样呢?”
应星还是摇头,“还是不像,我们不会晚上见面,这里也不是学校天台。”
尤关无奈地笑了,“也是。”
风卷起尤关打理好的发尾,稍长的刘海搭上落魄的眉眼,使他看起来像个流浪的诗人。
他把手上的外套递给应星,“你穿上吧,晚上还是有点冷。”
说完他又四处张望了一下,不知从哪拎来一把凳子,“你坐下把鞋脱了吧,这鞋看着就累。”
应星一一接过,坐下,仰头看他。
“你变了很多。”
“是吗?”他直接坐在应星旁边的地上,“我也觉得其实。”
“要是以前,你对我说那样的话之后,我一定不会再见你了。”
“那现在呢?”应星问。
“现在不就在这了嘛。”他说。
应星笑了。
“你等等。”尤关跑到一个角落,神奇地掏出了两个瓶子。
应星眯着眼睛,看清了,这是一瓶酒,一瓶水。
尤关把酒递给应星,“你最喜欢的那瓶。”
应星接过,掂了掂,“你知道这点酒是不能把我灌醉的吧。”
尤关拧开水,灌了一口,“我当然知道,我只是想我们最后喝一杯。”
“我喝酒你喝水,这算什么一起喝一杯。”应星气笑了。
尤关喉结滚动,“我就不喝了,因为我希望接下来我的举动、我的言语都是绝对清醒的。”
应星一愣。
月光不甚明朗,照不透尤关的眼睛,应星一时间竟猜不到尤关在想什么。
“我确实变了很多。”尤关说。
“你知道的吧,我从生下来就是不被期待的。
“我不知道自已要干什么,生命里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必要的事,”他停顿了一瞬,“好像连生命都不是这么必要。”
应星握上他的手。
“我不是不知道谢云舟在抢我东西,他从小时候就喜欢这么干。我就是无所谓。
“我没什么追求,得不到的就算了,反正都不是我能拥有的。
“直到我遇见你。”
这次换他仰头看应星了,他问:“你能再给我看一次那个纹身吗?”
应星脱下外套,拉开拉链,那尾游鱼灵动依然。
尤关轻轻地碰了一下就收回手了。
他替他拉好拉链,穿上外套,最后合着外套一起拥住他。
“尤余。我妈给我取的名字,不被人期待,但是却被你留在身上。
“我本来就很喜欢你,那一下我真想把心都掏出来给你了。”尤关眼睛润的。
“于是我就第二次向你表白了,这是我第一次被人拒绝以后坚持。”
“结果被我拒了。”应星说。
尤关苦着脸看他。
“其实我感觉你不是为了钱,你不也爱任何人。”
应星可有可无地回应。
“但你似乎很需要别人的爱?”尤关问。
应星心神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人都是需要爱的。”
尤关又笑了,“你还不相信任何人。”
他不等应星反驳,接着说:“我知道朋友圈是你故意让我看的,今天我能来只是因为你要刺激谢云舟,就像你拿他刺激我一样。”
应星咬了咬舌尖,偷偷让小助手检查尤关的状态。
老底都要被揭穿了!尤关是怎么回事!
尤关看应星紧张的样子,叹了口气,“其实你利用我也无所谓,我甚至还挺开心自已还能被你记挂着。”
“我随时渴望被你重新利用。”
尤关一口喝尽剩下的水,把塑料瓶捏扁。
嘎吱嘎吱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应星,事不过三,如果我再向你表白一次,你会答应我吗?”
“你可以试试。”应星说。
“好。”尤关点头,把应星从凳子上抱起。
“地上脏。”他解释道,应星没穿鞋,地上又脏又冷的。
他很稳地抱着应星,慢慢走至天台边。
很奇怪,这一处没有栏杆防护。
尤关低头看着应星,嘴角牵起一抹笑,像是他们刚认识那会儿,“答应我,不然我就抱着你跳下去了。”
应星毫不露怯地回视,双手攀上他脖子,骄傲得像是发号施令的主人。
“那跳吧。”他说。
“那好。”尤关倒数,“三,二,一。”
“跳了!”
他居然真的跳了!
失重的感觉让应星紧紧抱住身边人。
紧密的距离打败了猎猎风声,在下坠的恐惧中,应星听到耳边传来一句:
“我选择臣服。”
砰——
身体砸向充气垫,漫天的玫瑰花瓣扬起,轻轻落在两人身上,像庆祝新婚的礼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