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巴赫平稳地行驶在西四环的快速路上,坐在副驾驶席上的何迟正和后座上的方墨进行着快问快答。
何迟:“你爷爷是干什么的?”
方墨:“燕大国际关系学教授,已经退休了。”
何迟:“你爸叫什么?”
方墨:“何鸿钧。”
何迟:“闫妈有几个孩子?”
方墨:“四个,小武哥哥、小文姐姐,还有你跟我。”
何迟:“闫妈最擅长做什么菜?”
方墨:“闫妈妈什么菜都擅长,但爷爷最爱吃闫妈妈做的西湖醋鱼。”
何迟:“小武几岁?”
方墨:“比哥哥你小半岁~”
何迟:“小文几岁?”
方墨:“比我大一个月~”
何迟:“为什么我们这么称呼闫妈?”
方墨:“因为我们都吃过闫妈妈的奶~”
何迟:“爷爷为什么管哈斯塔叫大黄?”
方墨:“因为他是黄的呗……”
何迟:“为什么哈斯塔打不过别西卜?”
方墨:“哈斯塔今年才2岁,所以它打不过5岁的别西卜。”
何迟:“你最擅长烧什么菜?”
“酱骨……”方墨条件反射地就要脱口而出,突然意识到不对,连忙改口:“不对,我在家从来都不需要做饭,我只需要吃!”
何迟瞪了她一眼,见方墨心虚地吐了吐舌头,继续发问。
何迟:“你怎么称呼爷爷?”
方墨:“也爷!”
何迟:“为什么?”
方墨:“樱桃小丸子!”
何迟:“昭颜这个名字是谁取的?”
方墨:“当然是爷爷咯!”
……
何迟:“你最爱吃什么菜?”
方墨:“油爆河虾!”
何迟:“如果闫妈做了油爆河虾,你要怎么做?”
方墨:“两只给闫妈妈,两只给爷爷,剩下全是我的!”
何迟:“为什么?”
方墨:“这菜是给我做的!”
何迟:“凭什么这么说?”
方墨越来越起劲儿,甚至骄傲地抱起胳膊:“哼!凭全家上下就属我最可爱,凭爷爷最疼我!”
何迟随口问:“那你昨天晚上吃的什么?”
方墨顺嘴答:“蹄花汤!”
何迟面露好奇:“点的哪家外卖?”
方墨连忙反驳:“什么外卖,当然是人家自已做的~”
“???”何迟疑惑皱眉:“油乎乎的那能好吃吗?”
方墨两眼放光:“加上蘸水超好吃!我连吃了两碗米饭!”
“!!!”何迟横眉竖眼:“你忘了晚上不能摄入那么多脂肪和碳水了吗?”
“反正你不在……”话说一半,方墨连忙捂嘴,哎呀糟糕,嘴巴一秃噜又说出去了!见何迟面露怒色,她连忙噘嘴眨眼装可怜:“哥哥,颜颜知道错了嘛~你不要生颜颜的气了好不好呀……”
“何昭颜,你不要老是一做错了事情就打马虎眼……”何迟情绪激动的话说了一半,突然戛然而止,他面带惊恐地瞪着不知不觉间已经何昭颜上身的方墨——影后实力竟恐怖如斯,他只是稍不留神就把眼前这个假货当成自家真妹妹了!
……
黑色的迈巴赫在清水湖畔一座乡间小院外停了下来。
清水湖远离华亭市区,是实打实的乡下,眼前这座小院也与周围其他农家院落没有太大差别,砖砌围墙、带尖刺的黑色铁艺栅栏门,院子里柿子树枝繁叶茂挂上了沉甸甸的果、丛生的翠竹郁郁葱葱长得好不热闹,一座普普通通的两层白色小楼则在这些植物枝叶的缝隙间若隐若现。
小车在栅栏门前按响鸣笛,院内随即响起一阵犬吠。不多时,犬吠声平息了下来,一位慈眉善目、烫着卷发的中年女子出现在了栅栏门后。她隔着门,眯起眼定睛看了看停在院门口的车,当看清迈巴赫的车标和车牌之后,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忙不迭地打开栅栏门、让开路来,让轿车开进了院子。
小车在小院内停好后熄了火,后座车门率先打开,一个身影欢脱地从车上跳下。待看清那人的样子,中年女子脸上笑容越发浓了。
“闫妈妈!”随着一声脆生生、甜丝丝的呼唤,“何昭颜”已经乳燕投林般钻入了她的怀抱。
闫妈妈抬手摸了摸怀中孩子的头发,明明已经是十九岁的小大人了,却还是那么爱撒娇,仿佛在用尽全力拒绝长大。
“让我看看,几个月不见,咱们颜颜剪了个什么新发型。”闫妈妈笑呵呵地说着,双手轻轻扶住女孩儿的肩膀,仔细端详起眼前这个算得上是她奶大的娃娃来。
“怎么样,好看吗?”“何昭颜”眼中带光,面色有些许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和期待。说着,她还挣开闫妈妈的手,原地转了两圈儿。
今天她穿了身黑色的吊带纱裙,衬得她那冷白的肤色白到发光,长度到膝盖的薄纱裙摆层层叠叠,随着她轻快的动作摇曳舞动,如花朵般绽放开来。
“好看!”闫妈妈回答得毫不迟疑,话语间也全是宠溺,“咱们的小仙女剪什么发型、穿什么都好看。”
“嘿嘿……”小仙女娇憨地傻笑,任由闫妈妈轻轻掐了掐她的脸蛋。
突然,脚边传来一声呜咽,女孩儿被吓了一跳。
家里的看门狗大黄不知何时来到了两人身边,它绕着两人转了两圈,然后在两三步开外站定,口中发出阵阵意味不明的呜咽。
大黄今天的反应有点反常,之前若是看到昭颜,它定然会兴高采烈地跑上来闻一闻,然后欢快地摇着尾巴往小丫头身上拱。但今天却显得有些疏离。
闫妈妈懂人却不懂狗,看到大黄此刻的若即若离,只是心说大黄这是有一阵子没见到昭颜,不认识小主人了……
看着不远处的黄狗,“何昭颜”半蹲下身子,殷切地对它招招手手、轻声唤道:“哈斯塔,到姐姐这儿来……”
“傻狗,都不记人的。”下得车来的何迟走过来,作势就要去踢狗。
在何迟刚抬起脚的一瞬,那狗就已飞快地躲到了“何昭颜”的身旁,对着何迟汪汪汪叫了起来。叫了几声,它凑近女孩儿嗅了又嗅,尾巴这才快活地摇了起来,像是确认了这是个值得信赖的熟人。
正从后备箱里往下拿东西的金雨曦见到这一幕,拎着从后备箱里取出带给何老爷子的礼物走到何迟身边,意味深长地小声揶揄起他来:“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你说你有多人厌狗嫌……”
说着,她将东西一把全都塞到了何迟怀里,回头去关后备箱盖。
那边“何昭颜”则是搂着人立而起往自已身上拱、伸出舌头狂舔她脸的大黄狗,满脸惊喜地对何迟喊到:“哥哥你看,哈斯塔想起我来啦!”
见到此情此景,何迟脸上又是诧异又是恼火,他抱着东西小声嘟囔:“这啥啊,连狗都……嘶,恐怖……”
摇了摇头,何迟随后也明显松了一口气,转而看向一旁的闫妈妈,后者这会儿正笑眯眯地看着与大黄狗打打闹闹的小姑娘。
“闫妈,老头儿呢?”何迟随口问道。
“哦,老爷子在楼上练书法呢。”闫妈妈说着看向何迟,见到他怀里那堆东西,连忙上前抢着接到手里,嘴上碎碎念了起来:“来就来吧,还拿那么多东西干嘛……老爷子看见又要说你们了。”
“愿意说让他随便说去,岁数大了好糊弄……”何迟不以为然,“反正下次还带。”
“说什么呢臭小子,你嘴里的老头子岁数大了耳朵可还没聋!”一声如洪钟般浑厚的呵斥从二楼阳台传来。
何迟连忙抬头去看,刚才还空无一人的阳台上,不知何时站了位身穿灰色对襟布衫、头发灰白的老人,他一手扶着鼻梁上的老花镜、一手举着只大号毛笔,正横眉竖眼地瞪着何迟。
看到自家爷爷,何迟愣了下,随即嬉皮笑脸地装傻充愣起来:“哟,爷爷练字儿呢?”
“练!”老人没好气地说道,“你那破喇叭摁的八百里开外都能听得到,还练个屁啊!扰人清静!”
“爷爷这您就错怪我了,今天这车是金雨曦开的,喇叭也是她摁的。”何迟说着,挑起大拇指戳了戳刚从车上把几人的背包拎下来的金雨曦。
金雨曦那边儿也瞅见了从房里出来、站在二楼阳台上的何老爷子,连忙温婉地笑着朝老人家打招呼:“何老,别来无恙,最近身体如何?”
看到金雨曦,老人神情瞬间缓和了下来:“好,好得很,都说了多少遍了,别总是何老何老的叫,生分,叫爷爷。”
说完,老人的视线又落在了那正被大黄狗舔得咯咯笑个不停的小姑娘,眼神越发柔和,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抬了起来。
“颜颜!上来,看看爷爷刚写的字……”
听到有人叫自已,女孩儿推开眼前的狗头,抬头看到身姿挺拔如松、精神矍铄的何家老爷子正喜笑颜开地看着自已,她愣了一瞬,一张俏脸上立刻扬起灿烂的笑。
“嗯,爷爷我这就来……哈哈哈,哈斯塔你不要闹了,姐姐要去陪爷爷了,一会儿再陪你玩……”
院墙上,一只四仰八叉晒着太阳的黑色猫咪被少女银铃般的笑声惊醒,它浑身毛发漆黑油亮,眼睛湛蓝。
猫看见陆续走进屋里的几人,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它爬起身,翘着尾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抖抖皮毛、舔了舔爪子,便沿着院墙的方向,朝一棵枝杈将将越过院墙的柿子树奔去……
一阵风吹来,郁郁葱葱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响,沉甸甸的青柿子在枝头轻荡,阳光穿过枝叶间的缝隙,在地上投下片片曳动的细碎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