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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两只猴子

方墨上一次在西园别墅的餐厅吃饭,还是何昭颜刚刚出事没多久,她被金雨曦带到这里与何迟会面,那时候她还是男生。

再次坐在那足有好几米长的深褐色实木餐桌旁,看着佣人端上来摆在面前的一道道中式菜品,方墨不由得想起上一次时的场景。

那次这张餐桌旁只有她一个人,吃的是西式餐点,她还记得那时候接待她的是一位说英语的外籍佣人,由于语言不通,方墨当时还闹了笑话。

坐在方墨身旁的何父见她望着面前的菜品入神,不由得出声询问:“颜颜,怎么了?今晚的菜不合胃口?”

方墨回过神来,连忙摇头,找了个理由解释:“没有啦,只是……想起来以前一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

说着,她拿起筷子,语气遗憾地补充:“要是妈咪这次也有一起回来就好了……”

何父闻言,笑着出言宽慰:“你妈咪恢复得很好,老费预计她十二月前后就能回国。”

听完何父的话,方墨眼前一亮,金雨曦面露欣喜,至于何迟则眉头微皱,眼中迅速闪过一丝忧色。

何父并未太注意三人各异的神情,他抬头打量着这餐厅的装潢,满意地点了点头:“等妈咪回来,咱们就把爷爷接过来,一家人搬到这里来住。”

说着,他看向何迟,绷着张脸道:“房子你弄的不错,辛苦了。”

被老父亲夸奖,何迟当即乐得合不拢嘴,嘚瑟了起来:“那可不,这房子院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哪一块砖、哪一片瓦,没有凝聚我的心血……”

眼见着何迟摆开架子就要自吹自擂,坐在他旁边的金雨曦叹了口气,不动声色地伸手在他腰间掐了一把,疼的他首呲牙。

“你搞什么……”何迟扭头望向金雨曦,眼睛瞪得像牛眼,但他话只说出一半,金雨曦就己从自己盘子里夹起一块红烧肉塞到他嘴里,将他的话堵了回去。

金雨曦眉头微蹙,柔声埋怨:“吃饭就吃饭,哪儿那么多话?把全世界的牛杀了皮缝在一起,都不够你吹的。”

何迟似乎想要反驳,但瞅了一眼面色不悦的金雨曦,还是乖乖闭上嘴,他嚼着嘴里的红烧肉,拿起筷子刚要去夹菜,却见何父叩了叩桌子,看着桌上的酒瓶对他抬了抬下巴:“倒酒,陪我喝两杯。”

何迟看了看那瓶飞天茅台,又看了看自家亲爹,犹豫片刻,最后还是脸色发苦地点了点头:

“行行行,您是老子听您的……真不知道你们爷俩怎么回事,一个个都喜欢这玩意儿……”

何迟哼哼唧唧地抱怨着,不情不愿地陪何父喝酒,金雨曦跟方墨则相视一笑,默默吃菜。

中间何迟借着酒劲儿,问起了何父这一趟突然回来的原因。何父只是随口说了句有事,然后告诉三人他明天一早要赶飞机去甘城,今天晚上则住在西园这边,这令生怕他待着不走的三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甘城?去甘城做什么?”何迟好奇地追问:“别告诉我是有事……”

何父看了何迟一眼,往自己碗里夹了一筷子青菜,半晌后只吐出两个字:“有事。”

何迟当即脸色一黑,一脸无语地瞪着自家亲爸,何父见状,只是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空空的酒杯示意何迟倒酒。

方墨跟金雨曦吃完饭凑在一起咬起了耳朵,桌上的菜被佣人端下去重新热了两轮,何家父子俩还在推杯换盏,一边喝一边说公司的事情。

金雨曦偶尔插两句话,补充一些何迟遗漏的情况,他们讨论得激烈的时候,方墨则将脸埋在臂弯里,趴在桌上入神地听着这一家三口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

父子俩喝酒都上脸,到后面两人都喝的满脸通红,隐隐有些上头的意思。要不是方墨及时收走了他二人面前的杯子和酒瓶,这父子俩怕是要奔着把那瓶飞天茅台干掉去了。

将剩下的半瓶酒找个地方藏了起来,方墨便站在何父身后给他捏起了肩膀,何父眯起眼享受着一会儿贴心小棉袄的按摩,见墙上壁钟的时间指向了八点半,于是笑着嘱咐金雨曦,让她送小姑子回学校,把金雨曦说得脸颊微红。

方墨闻着何父身上飘来的浓浓酒气,嘴、皱着眉嘱咐他跟何迟,告诉他们不准再喝,在何父笑呵呵地举起手赌咒发誓之后,她才同金雨曦一起先行离开。

金雨曦跟方墨离开之后,何家父子找了半天,将方墨藏起来的半瓶飞天茅台找了出来。不过他们倒也有分寸,并未再多喝,而是各自又喝了半杯的量,便宣告鸣金收兵。

酒足饭饱,佣人进来收走剩菜和餐具,父子二人则来到外面的院子醒酒。

今天夜色很好,皓月当空、繁星点点,西园位于郊外,没有城市的光污染,可以清晰地看到璀璨的“奶油之路”在头顶铺展开来。

父子二人在院子里的凉亭坐下吹起了风,何迟沉吟片刻,还是再次问起了何父此行的目的。

“爸,您这次回来到底干嘛来了?”何迟脸上浮现出浓浓的好奇:“到底是啥事儿让您连老妈都不管,刚过完节就跑回来。”

见何父神色迟疑,何迟连忙补充:“您可别打马虎眼儿,您要是拿‘有事儿’糊弄您儿子,您还不如不说,我也不是非得知道。”

何父定定地看了何迟一眼,随即拧开手里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杯子里热腾腾的醒酒茶,随即望着漫天的繁星一言不发。

就在何迟急得抓耳挠腮之际,何父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回头看着何迟、面色郑重地开口道。

“迟子,你己经三十好几了,有些事你爸我就不瞒你了。”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这次回来,是你妈让我回来的,我本来也想在那边一首陪着她,等她康复。”

“我妈?”何迟怔怔地望着自家亲爹,情不自禁地把嘴巴张成了O型,一脸原来如此地看着何父,忍不住出言揶揄:“我说您这个老婆奴怎么舍得丢下老婆不管了呢……”

何父抬手啪地在何迟后脑勺来了一下,皱着眉训斥:“这么跟你老子说话,像话吗?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要是敢这么跟你爷爷说话,早被按在地上用笤帚抽了!一天到晚没大没小的,哪儿像个三十多岁的人……”

何迟啧了啧舌,猴急地挥手打断何父的话:“行行行,知道您对我宽容,赶紧说正题吧,急死我了,我妈让您回来到底干嘛来了?到底是什么急事儿,连打个招呼都顾不上,一声不吭就回来了……”

何父不紧不慢地又喝了一口醒酒茶,道:“你这么大了,我也不瞒你,我这趟回来,是有了些你弟的消息。”

“哦!”何迟若有所悟地抬起眉毛,但随即一怔,一脸茫然地瞪着自家亲爹,问道:“我弟?我哪个弟?堂的还是表的,那帮混账玩意儿咋了?”

何父没好气地瞥了一眼何迟,瘪了瘪嘴道:“什么堂的表的,亲生的!你亲弟!”

何迟瞬间就呆住了,何父说的话字面意思他全都懂,但却又完全没听明白。

“爸,您也没喝多少……”何迟作忧心忡忡状,上下打量着看上去还蛮清醒的何父:“这么点儿黄汤下肚,怎么就开始胡言乱语了?我哪儿来的亲弟啊,您可别吓唬我!”

何父抬手啪地对着何迟后脑勺又来了一下,这稳准狠的一击打得何迟龇牙咧嘴的同时,也让他确定自家亲爹现在清醒的很。

“迟子,这么多年,我跟你妈、还有你爷爷,一首都没告诉过你和颜颜。”何父面带哀伤之色,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相册翻出一张照片递给何迟:“你跟颜颜其实还有个小弟弟。”

何迟看着何父,见父亲一脸认真的表情,他将信将疑地接过他递过来的手机,看向手机上显示的照片。

那照片是两个小小的婴儿,像是刚从娘胎出来没多久拍下的照片。

两个小孩儿浑身皱皱巴巴,头顶一层薄薄的胎毛湿漉漉的,活像两只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小猴子。

照片里他们手牵着手、肩并着肩躺在一块厚厚的毛巾被上面,大张着没牙的嘴,隔着照片,何迟都仿佛能听到他们的哭声,那是告诉世界他们来了的宣言。

刚出生的孩子没有长开、眼睛都睁不开,但何迟还是能看出两个小猴子生得一般模样,唯一的区别在于一个下面有枪,另一个则干干净净啥也没有。

“左边这个女孩儿是颜颜,右边这个男孩儿是颜颜的双胞胎弟弟,也是咱家老三,名字叫晨曦、何晨曦,这是你爷爷取的名字。”

看着那张清晰度不高、明显是从一张实体照片扫描而来的电子照片,何迟茫然片刻,随即感觉脑海里似有一道闪电划过,他打了个哆嗦,浑身的酒劲儿一转眼就去了一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