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轻盈的脚步声响起,温迪没有回头,“你来了,银发小姐。”
“你怎么知道是我?”伊贝尔向前走了几步。
温迪轻笑,“风中有你的气息,我就猜,是你来了。”
银发的少女站在诗人的身后,一轮落日映在果酒湖上,反射出极为好看的光。
巨大的风车在慢悠悠地转着,蒙德街道上满是归家的人,欢言笑语从底下传来,已经变得很轻很细了。
温迪蓝绿色的眼眸中映满了落日的余晖,“真怀念啊。”
“第一次在这儿看风景的时候,我还不是这副模样呢。”
“美酒,微风……这样的时刻,总是会让我想起那个时候。”
温迪撑着手臂,声音也带了点笑意,“怎么样,银发小姐,想要听听故事吗?”
温迪偏头看向她。
伊贝尔却缓缓摇了摇头。
“诶?”
温迪微微睁大眼睛,“就算没有天空,吟游诗人的歌声也是一样美妙哦。”
“我当然知道了,”伊贝尔扬起笑容,“毕竟,温迪可是这尘世间最好的吟游诗人。”
“只是,一直以来,都是你在为我,为我们弹奏与歌唱。温迪本身,又该由谁来歌唱呢?”
少女的眸子就那样温柔又沉静地注视着他,湖泊般的蓝色中映照出他怔愣的神情。
这种问题,他好像从来没思考过……
“好啦,一看就知道,你也没想过这个问题的答案吧。”
伊贝尔将背在身后,小心翼翼护着的蒲公英拿到身前,接着不由分说塞到温迪的手上。
“没有美味的蒲公英酒,就用蒲公英来代替吧。它和微风与歌声也很配,不是吗?”
看着温迪依旧有些没反应过来的呆愣神情,伊贝尔弯腰,凑近到他面前,抬起一根手指。
“我也想要唱出心中的温迪,哪怕只有一次。”
银发少女露出笑容,“所以这一次,可以请你当我的听众吗?”
手中的蒲公英拂过手背,带着毛绒绒的触感,在少女近乎炫目的笑容中,温迪轻轻地点了下头。
伊贝尔从腰间抽出银白的长笛。
看到温迪坐在落日中的背影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只长笛该为谁吹响了。
为了边演奏边歌唱,伊贝尔只能让长笛浮于空中,控制着风元素在气孔中穿梭流动。
对长笛的熟悉,和对风元素力的熟练运用下,一阵动听而又带着异国风情的曲调,就从那银白的乐器中缓缓流泻了出来。
少女微微闭目,面容沐浴在夕阳暖调的余晖中,唇瓣微张,歌声也随着发丝轻扬在空中。
“暴风肆虐,风墙高筑
天空与飞鸟,为我一生所向
自由与诗歌,是拼力一战的愿望
陌生的精灵,携起我的手吗?
扬起旗帜,射落高塔
陌生的精灵,听到这歌声吗?
随我吟唱,与我远航
用烈火与余烬中诞生的双翼——”
少女睁开了眼睛,蓝色的眼眸坚定地看向了他。
“飞吧
像飞鸟一样
飞到高天之上
飞吧
不为自由束缚
挣开你所有的锁链吧
飞吧
以你之名与千风
就那样……飞翔吧……”
微风在两人周围集聚,在最后一个音消逝的时候,倏地扬起了温迪手中的蒲公英。
雪白的种子,在诗人触动的神色中,擦过两人的发丝,飞向远方。
唱到最后,伊贝尔的声音也有些酸涩,她抬眸看向温迪。
“在为别人的自由而努力的时候,也会有人惦念您的自由的。即便在这座自由的城邦,也有着和我一样,期望成为您后盾的人。”
“我只希望,您能如千风一般,飞翔得……更加轻盈一些。”
不要再露出,那样悲伤的神情。
温迪神色极为动容,这诗歌的内容……正是他想要为她讲述的故事。
她是如何知晓他的过去,又用这样的歌声唱出来的呢。
温迪看向少女的眼睛,而那丸注视着他的湛蓝也仿佛在对他说:
我远比你想象的,要更了解你哦——
巴巴托斯大人。
温迪不禁站起身,扬起手里余下的蒲公英,走到伊贝尔面前,露出个有些无奈的笑容。
“银发小姐不是来安慰我的吗,怎么反倒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伊贝尔立马抹了下眼睛,低下了头,“……没有。”
她只是,有些难过。
“诶呀,看样子银发小姐,也需要一些安慰呢。”
“现在谁能安慰银发小姐呢?唔……”温迪语气故作沉思,“在场的好像只有一位吟游诗人呢。”
“那不如……就由这位诗人,来给小姐一点勇气和鼓励吧?”
温迪笑眯眯的声音响在耳畔,伊贝尔抬头,就看到他凑近的脸。
一双温热的手倏地搭在了自已的肩膀上,接着将肩膀往前轻轻一推,伊贝尔就撞进了一个带着苹果味儿的怀抱中。
在伊贝尔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肩膀后的手微微收紧,将这个姿势变为一个真正的拥抱。
“谢谢你的安慰,这是……对你的安慰哦。”
温迪的下巴搭在伊贝尔的肩膀处,声音温柔。
少女垂在身侧的手微动。
最终鼓起勇气,将手也环上了诗人的腰,额头轻轻靠在胸膛的白色衬衣上。
“……谢谢你。”
在落日中,在轻风中。
不掺杂任何欲望的,单纯的只是安慰的互相拥抱,持续了多久呢?
一朵花飘落的时间?
还是一株草叶在风中摇晃的时间?
好像很漫长,又好像只有一瞬间。
在诗人轻轻抽身的时候,提示的声音也随之而来。
【温迪自由探索度+20,总数值60】
“你是千风的子民,风神会永远庇佑着你的,银发小姐。”
留下这句话后,温迪对她笑着,在风元素中隐去了身形。
风神像上,只剩伊贝尔一个人站在那里。
一阵微风拂过,后知后觉地,她猛地捂上自已的脸颊。
风神在上,她刚才做了什么?!
风神……啊不、不是……她怎么又想到温迪了……
一句口头禅,都能让伊贝尔再度联想起那个苹果味的怀抱。
“要疯了要疯了……”伊贝尔喃喃,迷迷糊糊跳下了神像。
她得去酒馆工作,闻闻真正的酒香。
现在的她,就跟喝了假酒似的。
但晚上工作的时候,伊贝尔也有些不在状态。
在多次把苹果酒和蒲公英酒搞混之后,她叹气垂首,“幸好迪卢克老板今晚不在,不然肯定要挨骂了。”
查尔斯哼哼两声,“是你的话,未必。”
是他的话,那肯定。
很快到了下班时间,伊贝尔迫不及待冲回旅馆。
不管有什么事情,睡一觉就肯定好了!
如果事情特别困难,那就睡久一点!
秉持着这一理念,伊贝尔没再理脑海中繁杂的思绪,洗漱完后就埋头进被窝里,企图在睡眠中寻找安宁。
但清晨的阳光总会照常升起,第二天如常到来。
而今天,必须得去晨曦酒庄。
迪卢克那边,应该已经收集到了深渊法师的相关信息。
伊贝尔到达时,迪卢克正在修剪葡萄藤,见到她来,放下了工具。
“你来的倒是很早。”
“嗯!”伊贝尔大力点头,“因为想尽早和大家探讨关于特瓦林的事情。”
迪卢克不置可否,不过多时,琴、空和派蒙,以及如风一般的温迪也出现在了庄园门口。
温迪对伊贝尔的态度倒和往常并没什么不同,只是会在众人视线没留意的地方,向她俏皮地眨眨眼。
“说起来,风神巴巴托斯大人,为什么要借助人类的力量呢?”
“巴巴托斯……风神?温迪!你有在听我的问题吗?”派蒙在空中气得跺了跺脚。
“啊……当然当然。”温迪回神,连忙咳了两声,给众人解释起来。
“人们所说的七神,其更本源的称谓是‘尘世七执政’。划分尘世,各自统治七分之一,这是我们作为神明的责任。”
“诶……履行神职才能积累神力,但我不喜欢统治,我觉得蒙德也不会喜欢的。”
温迪叹气着耸了耸肩。
琴正色,“你们建立无人称王的自由城邦罢——巴巴托斯大人的理念,我们牢记于心。”
“真虔诚啊,琴团长。”
派蒙向温迪投去无语的眼神,“完全没有想过,可能是某人太过自由散漫,不想管事的原因呢。”
“额咳咳。”温迪闭目又睁开,“总之,我现在毫无疑问的,是七神中最弱的一个!”
空斟酌着语言,“该说不愧是自由之都的神明吗,这话说的真是掷地有声啊……”
“诶嘿,过奖过奖。”
……人家没有在夸你啊巴巴托斯!
“呵,有这样一位风神大人,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迪卢克哼了一声,接着把话题引到正事上,“七神与七国的关系先搁置在一边,现在更重要的,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借助我的情报网,已经找到了他们的信息。这次查出的深渊法师的踪迹,就在晨曦酒庄附近。”
闻言,空禁不住上前一步,捏紧拳头。
“不能让它全身而退!”那些家伙对蒙德和特瓦林所做的恶行,他都看在眼里。
金发少年看向众人,眼神中是势在必得的光芒。
“大家,开始追猎吧。”